《白鲸》——美国帝国主义意识的反映者与塑造者

《白鲸》（Moby Dick）是19世纪美国小说家赫尔曼·梅尔维尔（Herman Melville 1819—1891）于1851年发表的一篇海洋题材的长篇小说，小说描写了亚哈船长为了复仇追逐并杀死海上巨兽白鲸莫比·迪克，最终与白鲸同归于尽的故事。该书在1851年出版后即因其作品的体裁、文风及作者宗教态度而受到评论界诟病。但该书受到许多当时许多知名作家的青睐，许多评论家认为《白鲸》是“美国想象力最辉煌的表达”，而这部书也被认为“部分是戏剧，部分是历险故事，部分是哲学探讨，部分是科学研究，部分是史诗”。该书通过对19世纪美国捕鲸业的辉煌而又血腥的描写，展现了美国作为太平洋商业帝国的崛起历史，从这些描写中我们可以窥见美国殖民扩张的缩影。同时，文章中对于海洋、白鲸、裴廓德号的描写一同绘制了美国在太平洋地区的政治版图与权利图景，展示了美国“太平洋帝国”与太平洋区域内殖民掠夺的历史轨迹。《白鲸》一书中向我们展示了美国帝国主义的价值观与视野；同时，白鲸一书被奉为民族经典的同时推动了西方海洋主题小说的创作和成长，其构建的美利坚民族的帝国主义想象也为美国的帝国主义意识形态的建构提供了理论依据。 建国之初的美国继承了萨克逊民族的帝国主义扩张精神，到了 19 世纪中期，这种扩张精神变得更加狂热，1849 年加利福尼亚出现淘金热，“到西部去, 年轻人”的话语响在每个人的耳边。1845年，约翰·奥沙利文的美国撰稿人在其创办的杂志《民主评论》上，发表了一篇题为《兼并》的文章，以“上帝”为名，为美国在美洲大陆上的侵略与扩张寻找合理性。奥沙利文将扩张行为称为“实现在上帝赋予的这片大陆上为每年增加的数百万人口自由发展而扩张的天定命运”。《白鲸》出版于1851 年，这个鼓吹冒险精神、人人对于西部拓展有着极高热情的时代背景为《白鲸》的创作提供了历史条件。在书中，海洋同殖民地一样，被描绘成为没有主权的等待着被征服的对象，被征服是“天定的命运”——“他们世代征战，大西洋、太平洋和印度洋到处都成了他们征服水下巨兽的战场。”美国的崛起背后是离不开捕鲸业的，自十八世纪第一艘美国捕鲸船入海至美国捕鲸业在19世纪垄断世界，捕鲸业一直是美国的支柱产业，鲸油经过炼制变成灯油“照亮整个世界”，捕鲸以及其所产生的产业链合力推动了美国经济和社会的发展。《白鲸》中，麦尔维尔揭示了捕鲸业对于美国太平洋商业帝国的构建的巨大作用。其简直像是一部科学类书籍，里面不仅详细地记录了鲸鱼的生活习性、鲸油的等级还有捕鲸和炼油的详细步骤。人们对鲸油的贪婪就是欧美世界对于殖民地财富的贪婪。海洋以及捕鲸业被东方化与边缘化，象征着异域的财富。水中巨兽莫比.迪克独特、神秘与强大，其身上是可怖的白色，白鲸被捕鲸人看作是邪恶的。然而，斯达巴科的一番话却揭示了真相：“不要再追了，亚哈，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没发现么，莫比.迪克对你并没有仇，现在是你的问题。” 正如欧美将以东方人为代表的“他者”塑造为被动、懦弱、丑陋、狡猾的形象一样，白鲸作为没有理智的动物，其恶毒与狡诈其实是亚哈船长与其他捕鲸人的想象，他们欲征服白鲸，便将其妖魔化。而我们回顾捕鲸的舞台，那是欧美人的天下，他们在海洋上追逐利益，其主体地位十分突出。《白鲸》是以西方为中心的视野展开叙述的。欧美中心与边缘的主客二元对立，就是一种典型的帝国主义思维方式。在以领土扩张为主旋律的十九世纪，美国海洋空间拓展和海外扩张意识也不断膨胀，麦尔维尔打造了“裴廓德号”——美国之船；以“裴廓德号”为代表的捕鲸船穿梭于海洋，作为后来殖民扩张的战舰的先遣队，为商船开辟了道路，成为美国全球海洋空间和海洋霸权的排头兵。麦尔维尔在《白鲸》中通过讲述追寻莫比.迪克的故事，让“裴廓德号”在全球海洋空间自由穿行，以惊险的捕鲸故事为线索，间接绘制了世界海洋地图；同时，细节毕露地将大海、海洋生物呈现在美国人眼前，推广普及了太平洋地区的知识谱系和人文地理概况，更激发、加深了美国人对全球海洋空间的向往。 福柯的“权力话语”理论认为，由社会话语确定的意识形态在深层次上决定着人们的思维和行为方式。那些被某一民族奉为经典的文学作品，更是对该民族“民族认同”的形成具有奠基作用。十九世纪中期，美国的帝国主义意识尚未彻底觉醒，像《白鲸》这样的宣扬海外殖民扩张的作品并未受到大众青睐，然而当美国逐渐走上帝国主义道路，《白鲸》中的帝国主义意识越来越被民众认可。在《白鲸》的进一步推广直至被封为经典以后，作品中西方主体、将贪婪掠夺合理化以及将海洋视作可征服的殖民地等的价值观念又反过来为美国的帝国主义意识构建提供了理论支持。萨义德认为，在特定的历史时空里，文学文本总是与其他文本一起，积极参与着国家想象与国家意识建构。19世纪中期的《白鲸》体现了帝国主义意识形态，同时也推动了美国帝国主义意识形态的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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